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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,大概九點露頭第二章?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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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亮起來了,說明有適合叔叔吸收的妖力,他們必須降落, 去一探究竟。

項海葵自信滿滿:“相信我就是。”

山風猛烈,她擡手將鬢邊的亂發別去耳後。

這些年來,她一直留著齊肩發,紮成丸子頭。

之前長一些時,她有試過捯飭各種美美的發型,珠翠步搖戴了滿頭,但在戰鬥時,實在是太礙事兒了。

又策馬行了一會兒,項海葵突然喝道:“停!”

背在陰長黎身後的劍匣子倏然開啟,天狂飛出,落在她手中。

她扭頭給陰長黎使了個眼色。

陰長黎忙不疊拽了拽韁繩,驅著羊駝噠噠噠上前。兩匹馬兩個人,將他和小羊駝夾在中間,圈護起來。

“前面有個殺傷力極強的法陣,並且埋伏了起碼二十幾個人,修為都在六七品左右。”項海葵囑咐白星現,“人太多了,我可能顧不過來,你負責看住前輩。”

正如老板推測的那樣,小黑蛇雖在不斷好轉,可記憶一天不恢覆,理性思維就會越來越缺失。

還沒出現她預想中的哭著葬花,但已經開始悲天憫人了。

先前,他曾救過一只受傷的小白兔,悉心照顧著。

打個盹的功夫,被項海葵烤熟吃了。

他默默看著項海葵吃光,然後將兔毛和骨頭收集起來,埋進土裏,堆了個小墳包。

隨後便越來越誇張,下雨時念首詩,下雪時彈個琴,見到秋霜落葉都得傷感一番。

卻沒想到歪倒正著,倒是讓道辰的天仁劍境裏的蓄水池嗖嗖上漲。

“好。”白星現應下。

然而項海葵拔劍好半天了,才從山峰上飛下來三個人。

為首的女修看來是喜歡美少年類型的,落地後朝著白星現看了好幾眼,拱手道:“我們是羅奇峰百獸門的弟子,三位也是來抓魚妖的?”

原來是只魚妖,項海葵拱手回禮:“我們是路過的散修,不知道這只魚妖有沒有為非作歹?”

那女修一楞:“你們不是城主請來的?”

項海葵答:“嗯?我們只感應到妖氣,過來瞧瞧。”

那女修和身後兩人都松了口氣的模樣。

項海葵聽她解釋了下,他們腳下這片區域,是雪龍大城主的地盤,這條盤龍江貫穿了十六小城和數百鎮,是一條重要的交通線。

不久前,峽口附近突然出現一條怪魚精,估摸著八品左右,大肆吞吃往來船只,死傷無數。

事態嚴重,九品的雪龍城主親自過來獵殺,但那魚妖蟄伏水下,死活不出,大城主不可能一直守著,便重金懸賞,請境內的散修和門派出手捕獵。

“姑娘,我們已經布好了陣,等待十數日了……”女修是在提醒她先來後到。

項海葵忙道:“放心,我們不會搶,但你們獵殺它之後,能不能將它的妖丹讓給我?”

“怎麽,不給你就要搶了?”女修身後的少年人冷笑一聲。

這少年不是見誰懟誰的炮仗,他是看到師姐盯著白頭發的美男子瞧了好幾眼,心裏不爽。

“我出錢買。”項海葵沒看他,繼續和那態度好的女修說話。

“這個……”女修有些猶豫。

八品的妖丹是很值錢的,質量最差也得三千靈珠,而這三人看著並不怎麽有錢的樣子。

僧人乘騎的矮腳駱駝沒見過,但是傻乎乎的,沒有幾分靈氣。

至於女劍修和那美少年,他倆的馬,是當地最便宜的跑山馬。

“價錢不成問題的。”項海葵補充一句。

她不缺錢,買最便宜的馬是因為只騎一會兒,帶回銀沙也沒用,拿到內丹就放生了,不想浪費。

“呀,好大的口氣。”那少年人忍不住又開口了,“八品的妖丹隨便我們開價?那我們開十萬靈珠,你們看成嗎?”

“師弟!不得無禮!”女修扭頭瞪他一眼。

項海葵真是很煩這種人,正要懟回去,陰長黎說:“小白。”

白星現會意,拍了下臉頰,吐出一個袋子,小袋子變成大袋子之後,他將袋口松開。

“金錢”的芬芳散發出去,百獸門三人的眼睛瞬間直了。

一直沒說話的中年男子朝白星現抱拳:“這位公子,我們慢慢聊。”

白星現搖頭,指著陰長黎:“別和我聊,我只是個仆從,錢都是我叔叔的。”

臥槽,這年頭和尚這麽有錢了嗎,那中年男子又朝陰長黎拱手:“這位大師……”

“也不要和我聊,和她聊。”陰長離指了下項海葵,“錢是我的,但我是她的……”

故意停頓很久,才又心不甘情不願的補兩個字,“仆從。”

三個人又是一楞,不可思議的看看項海葵,又看看陰長黎。

項海葵面不改色:“對,和我聊,我說了才算。”

陰長黎小心打量她,傳音:“你不數落我浪費?”

項海葵挑眉:“咱們敢給十萬珠,他們也不敢收。”

眼都不眨的拿出這麽多錢,不可能是一般人,“但是往後別了前輩,碰上膽大的,真收了,那就虧大了。”

陰長黎揪著羊駝脖子上的軟綿綿的毛,小心翼翼地說:“他們收了也沒關系,能用這一點點錢解決的事情,沒必要讓你多費口舌。”

十年來他看著她東奔西跑,刀山火海的替自己收集妖力,心疼極了。

而他能為她做的事情實在太少。

端茶倒水、鋪床疊被、擦拭劍匣、針線縫補,燒水煮飯……

小白是位很好的老師,但也就這樣了。

“哦!行!”中年人回過神,正準備和項海葵談價錢時,前方突然傳出爆炸聲。

眾人都朝聲音源頭望去,只見江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倒扣的竹籃子。

這是那只魚妖,觸發了百獸宗布置的法陣,

竹籃子是法陣的化形。

女修面色悚然:“來了!”

足下一點,飛跳出十數丈。

“姑娘,咱們稍後再聊!”中年人和少年人也追了過去。

轟!

又是一聲爆炸!

那竹籃被沖擊的不停震顫,百獸宗眾弟子飛出來,呈圓形圍在竹籃邊,並攏雙指,口中念念有詞,竹籃光芒大作。

沒多久,竹籃忽然平靜了。

魚妖是逃掉了,還是死了?

眾人邊念咒,邊面面相覷,看向上方的一人。

那是帶隊的長老。

長老蹙眉:“增強法陣!”

增強之後,竹籃果然又開始震顫,可沒多久又停下了。

“再增強!”

“別再增強了!”項海葵從馬背上飛身而下,反手握劍,將天狂豎在背後,疾步奔過去,停在江邊道,“它在借用你們的法陣,來解封它自己!”

這魚妖應該是被封印過,逃出了封印,可身上應該還帶著封印釘之類的物品,自己無法拔出,力量受到限制,所以故意在這兒吃人,引出獸宗布陣,利用陣法的力量,將體內的封印釘逼出去。

“它絕對不只八品,等封印釘被□□以後,那才真是難辦了!”

長老蹙眉,他們百獸門常年與妖獸打交道,他明白確實有她說的這種可能。

可他手中測妖力的羅盤,明明顯示的是竹籃下那只魚妖的妖力越來越弱。

他質問:“你如何知道?”

項海葵:“我的劍告訴我的。”

魚妖剛出現時,天狂一點兒動靜也沒有,可隨著他們加強法陣,天狂震顫的越來越厲害。

一名百獸門的門人說道:“他們也有可能是來搶妖的,咱們若是突然撤陣,會被陣法反噬,此妖便要落到他手裏了!”

見識過對方眼都不眨拿出十萬珠的中年道人反駁:“師弟的眼皮子也未免太淺了,你當成寶物,人家可未必看在眼裏。”

長老沈默不語。

看著長老一直猶豫不定,項海葵直接提劍沖了上去。

“你做什麽!”長老朝她揮出一道靈氣,化成飛刃,想要擋下她。

項海葵一劍斬掉,劍尖劃出的火線絢麗又刺目,高高躍起,俯沖向下,將竹簍子給刺了一個窟窿!

一股暴力之氣從窟窿中射出,隨後竹籃子消失,百獸門的弟子們被陣法反噬,紛紛向後仰躺著飛出十數丈。

“大膽!”那長老怒不可遏,正要拿下項海葵,手中測試妖力的羅盤,指針直接爆了。

他吃驚不已,立馬知道項海葵說的都是真的,急急喝道:“快逃!”

此時,項海葵已經上了岸,扭臉一看,眼睛不由睜大。

這是個什麽妖?

只見一個兩三歲大的小男孩子,側身坐在一條黑鮎魚背上,屁股和魚背似乎是長在一起的,像一種怪異的人魚精。

小男孩的嘴角撕裂到耳邊,手中拋著一顆大珍珠。

魚嘴突然突出一連串的泡泡,將附近沒來得及跑開的人都給吸進了泡泡裏,一堆裹著人的透明泡泡,在江面上起起伏伏。

小男孩似乎冷笑一聲,朝著一個泡泡丟出手中的珍珠。

那泡泡裏面裹著一頭狼,估計是某位弟子的靈獸。

大珍珠進入透明泡泡內部後,散成無數小珍珠,開始飛來飛去,看上去就像是個雙色球搖獎機,等停下來時,那只靈獸已經被穿透成了篩子。

被鎖在泡泡裏的眾人都嚇壞了,這魚妖是在殺雞給猴看啊!

項海葵眼睛異常明亮:“前輩你有口福了,這玩意兒絕對大補。”

陰長黎憂心忡忡:“小心,它不好對付。”

“沒事,它體內的封印釘還沒有完全拔出,而且,我正好克它!”

蛟龍沒有怕魚的,存在血統壓制。

“看招!”她大喝一聲,吸引魚妖註意,以免它再丟珍珠去別的泡泡裏。

隨後縱身躍起,舉劍砍向它!

魚妖吐出一個泡泡,“啵”的一聲便將她鎖住了。

她和所有人一樣,“噗通”一聲落在江面上。

眾人希望瞬間燃起,又瞬間落空,破滅的極快。

內心日了狗一樣的感受,看著是個王者,原來是塊兒廢鐵。

然而下一刻,泡泡裏的女劍修突然被黑光籠罩,黑光散去後,竟現出一條黑蛟龍!

魚妖瞧著大吃一驚的模樣,忙扔出手中珍珠。

珍珠彈在她的鱗片上,劈裏啪啦一陣響。

蛟龍身軀不斷變大,氣泡跟著膨脹,到最終還是被蛟龍撐破。

蛟龍朝魚妖咬去,魚妖也膨脹數倍,不僅以魚尾攻擊,背上的小孩兒還將珍珠化為了長矛。

一龍一魚在半空中攪成一團,龍鱗和魚鱗都撲簌簌落著,最後蛟龍用利爪將魚妖撕成兩半。

但魚妖死了之後,蛟龍卻像瘋了似的,拿腦袋往山頭上撞,撞的山石崩碎!

眾人身上的泡泡消失後,慌忙逃竄,躲避砸下來的碎石。

這時候,一串佛珠飛出來,掛在了蛟龍角上,蛟龍瘋狂的舉動才慢慢停歇,在半空盤旋一圈之後,落去岸上,化出人形。

項海葵閉目不動。

天狂從天而落,斜插在她面前的石碓上。

陰長黎走上前,她頭頂的佛珠飛回他手上,變成一柄素白的傘。

他幫她撐著傘,傘內飄著柔和的靈絲,看上去像是許多流蘇。

隔了很久,項海葵才睜開眼睛。

陰長黎換個手撐傘,取出塊繡著向日葵的手帕幫她擦擦鬢邊的汗:“這次失控似乎比上次更嚴重了。”

項海葵氣沈丹田,長舒口氣:“還好吧。”

她現在是六品巔峰,天狂也已經步入第五重了。

天狂的威力越來越強,但弊端也越來越大。

她的妖性開始顯露,很容易沖動失控,變的暴戾。

有點兒不敢想,天狂共有九層,現在才只是第五重,再練上去是什麽樣子?

該不會連龍族的“淫”也給繼承了吧?

要知道這世界很多物種都有龍的血脈,這說明什麽,說明世間萬物就沒有龍族不敢日的。

手放在丹田處,她從口中吐出一顆圓珠:“瞧,我說大補吧,這魚妖的妖丹都成精魄狀了……小白!”

白星現跑過來,將蛇罐子打開。

小黑蛇現在已經解除冰凍,可身體還有些僵硬,只需將妖丹放進去,小黑蛇自己就會吸收。

“怎麽樣?”她問陰長黎,“還差多少恢覆至三成?”

“還差一點。”陰長黎感受了下。

項海葵捏捏太陽穴,從半年前,老板就開始說還差一點了,這一點到底也不知道是多少。

“那走吧,回銀沙把蜃妖幹掉,應該就行了。”項海葵對著百獸門的人招招手,“魚妖的屍體,你們拿去找城主領賞,這內丹是我自己拿到的,我就不給你們錢了啊。”

兩馬一羊駝便離開了江邊。

臨行前,白星現轉頭看了那些人一眼:“小葵妹妹這一變身,估計他們就認出你了。”

項海葵皺皺眉:“應該不會吧。”

荊問的約戰令,的確曾令她名揚中州。

但這種情況只持續了兩三年,便被項天晴給取代了。

荊問十年前一次收了兩個徒弟,景然被王都各大勢力爭相拉攏,但這十年來,他在劍道院待著幾乎不出門。

大比小比的,也從不參與。

聽說是練功走火入魔,意識海受了傷,項海葵給他寫了好幾封信,他都沒有回,差點跑去王都探望他時,又傳出他和一位前輩論道,將人說哭了的事跡,項海葵才放下心來。

這不奇怪,學長是法律系的,雖然沒見他參加過辯論會,但辯論肯定不會差。

倒是項天晴,比學長更引人註目。

她就像個柯南,走哪兒哪兒出事兒,每次都是別人應付不來,事態越來越嚴重時,她一出手,“啪”,完美解決。

項海葵可以確定,她老家肯定又來人了。

而且隨著項天晴的名聲越來越旺,另一個說法冒了出來。

當年劍尊之所以會下約戰令,其實是給項天晴面子,項海葵是被買一贈一的附帶品。

這種說法,和當年她來到銀沙時,那些針對她是父親小妾的說法,幾乎是一個套路。

項海葵真是超無語,孟家就不能換個套路針對自己嗎,真是太不尊重人了!

……

他們走遠後,峽谷平靜下來。

一個黑影現身,拿出傳音符箓:“三爺,這只妖怪廢了,不用將大小姐往雪龍城引了……”

符箓對面:“……”

黑衣人憤憤不平:“三爺,這個項海葵不得不除掉了,這些年她到處殺妖,肯定是洞悉了咱們的計劃,不會有別的原因!”

這些三爺耗費無數心血培育出來的珍奇物種,還沒徹底成長起來,就遭了她的毒手。

一共投放八個,已經被她幹掉七個,手段極其殘忍,真是氣死人了!

作者有話要說:啊,今天寫不動了,明天再進王都叭。

☆、回歸本體

“三爺?”

符箓對面:“可能只是意外, 不必節外生枝, 銀沙已是過去式, 不是我們的目標。”

黑衣人咽不下去這口氣:“可是連著銀沙的仇……”

符箓裏的聲音毫無波瀾:“事有輕重緩急, 當徐徐圖之。”

一路沒再出什麽事情,項海葵三人平安抵達銀沙。

現在的銀沙, 比十年前熱鬧多了,還沒進城,往來的百姓就紛紛向她行禮。

在一疊聲“二小姐”中,她回到城主府。

項衡收到消息, 備好一桌子她愛吃的菜, 並且親自去大門外迎接。

他要迎的並非項海葵,是陰長黎。

他閨女敢把這位山海巨佬當仆從使喚,他可不敢。

然而吃飯時……

白星現剝了只螃蟹, 遞給陰長黎。

陰長黎遞給項海葵。

項海葵遞給項衡。

項衡莫名感受到了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快落。

他忽視掉那一雙不停給他閨女剝蟹殼、剝蝦腿,熟練的令人心疼的手,詢問道:“小葵,你想好了,真要過去?”

項衡說的是去王都的事兒。

金靈王君壽辰,中州各大城主、門派,都要派人過去送禮物,表達一下“臣服”。

項天晴雖身在王都,但意義不同,銀沙依然得專門派個人過去,從前這些事情都是孟西樓處理, 這次換成項海葵。

荊問遞了消息過來,說十年之約將至,點名讓她過去。

可現在她和師父還沒聯系上,她師父連知道都不知道。

“那也得過去啊,我都想好了,大不了我上臺跟他打。我現在不會像十年前那樣,在他手下毫無還手之力,起碼我得讓王都人管中窺豹,從我身上,對師父有一定的認知。”

項海葵說完,舔舔手指上的油漬。

噫~非我族類,都很美味。

修真對她這種肉食狂魔來說,最直觀的好處就是再也不用擔心發胖了。

“何況,我老早就去想去看看學長了。”

陰長黎雖像個剝殼機,認真專註手中事業,但也有註意著項海葵在說什麽。

聽到這句話,他的動作停頓了下。

項衡擔憂的事情比較多:“可是,去王都不像你一直游走邊境殺妖怪,那裏高手如雲,環境覆雜。”

項海葵知道,因為項天晴現如今在王都,她去王都的風險比較大。

但她從沒想過躲避,若是被她遇見,她會像送孟西樓一樣,免費送他們回老家。

當然,父親還擔心她會和項天晴再起沖突。

這個項海葵可不敢保證什麽,會盡量避著,也會還手。

自己不欠她。

吃飽之後項海葵回房睡覺,養足精神,翌日一早出發去了關外殺蜃妖,殺完就啟程去王都。

她和白星現騎著駱駝,陰長黎依舊騎著那只小羊駝。

等抵達一個人跡罕至的區域之後,陰長黎將身體還給了道辰。

道辰當年來銀沙的目的,就是為了放出這只上古蜃妖,對於布陣將蜃妖引來,駕輕就熟。

“退後。”利用完小黑蛇,道辰將蛇罐子扔給白星現。

這已經是第六次來殺蜃妖了,白星現也是熟門熟路,抱著蛇罐子牽著駱駝走遠了。

不一會兒,天狂開始在劍匣裏震顫,預示著蜃妖來了。

蜃妖被流沙陣封印著,肉眼是看不到的,閉目放出神識,才能感應到四周充斥著氣波,像被風吹動的薄紗窗簾,一簾接著一簾,起起伏伏。

蜃妖在窗內,他們在窗外。

彼此都看不到,也無法觸及,像是身處於兩個平行世界。

但蜃妖出不來,他們卻可以進去。

“準備好了嗎?”道辰一彎腰,將羊駝給抱了起來,詢問項海葵。

十年來道辰早已很了解項海葵的行事作風了,跟著他們,他獲利不少。

陰長黎的悲天憫人讓他的天仁劍連跳三重,比他整天忙忙碌碌裝白蓮救人兩百年升的都快。

在意識海裏躺著就升級了,爽的他都不想陰長黎覆原。

“沒問題!”項海葵提著劍,想起之前屢屢被打跪的經歷,“這次一定要幹掉它!”

“那走。”道辰念了一套陣咒,兩人身體開始虛化,進入了流沙陣內部。

依然是腳下這片沙漠,只是面前多出一個怪物。

像是一大桶水銀倒進人形模具裏,臉上有隱約的五官,能分辨出是個男性。

聲音不男不女,太監一樣:“你又來找死了。”

項海葵用劍尖點點它:“別太囂張啊老妖怪!”

蜃妖背著手迎著她的劍往前走了兩步:“你能砍的到我再說吧!”

蜃妖被囚禁了無數年,力量其實不剩下幾分了,項海葵打不過它,是因為砍不到它。

它沒有實體,就是一團光芒,凝結成形的時候,能夠被五行之力所傷。

可一旦有危險,它立馬散開,融入光裏,項海葵化蛟龍也沒用。

“這次不是我們和你打,是它。”道辰習慣性的念了聲阿彌陀佛,將羊駝放下地。

項海葵拍了拍羊駝的頭:“對,這就是我跋山涉水找來專門克制你的神獸!”

蜃妖好奇的看向羊駝。

它不急著朝想項海葵出手,打了五次,項海葵弄不死它,它也同樣抓不住項海葵。

它問:“這是駱駝還是羊?”

項海葵:“羊駝。”

蜃妖沒見過也沒聽過:“它克制我?它連靈竅都還沒開,只是個普通坐騎吧?”冷笑,“臭丫頭,想耍什麽花樣?”

見它準備出手轟殺羊駝,道辰也冷笑,“所以面對這樣一只靈竅都沒開的坐騎,您堂堂上古大妖,曾是這片大漠的霸主,竟不敢多留它的命一會兒?”

蜃妖聞言收手:“行,它有什麽本事,讓它使出來。”

“咩咩,去!”項海葵朝羊駝屁股上有節奏的拍了三下,像是某種暗號,將它往前驅趕。

蜃妖只好奇,一只沒開靈智的坐騎,它根本就不防備。

羊駝噠噠噠跑去它面前,仰起頭“噗”一聲。

蜃妖楞了一下,才反應過來,自己被它吐了一臉口水。

口水?!!

蜃妖又楞住了,隨後“啊!”的爆發出一聲尖叫!

就是這時候!

道辰用佛珠將羊駝圈走,帶著羊駝離開了流沙陣內,將戰場交給了項海葵。

項海葵一劍斬下!

還在啊啊大叫的蜃妖慌裏慌張的想要融入光裏,卻慢了一步,被劍氣將水銀身體劈成了兩半!

隨後兩半一起融入光中。

項海葵凝神屏息,它氣息中已經帶了她的劍氣,只要一動,就會被她感知。

說起來得感謝道辰,是他發現了蜃妖不怕五行之力,卻怕臟。

可她不可能往它身上扔穢物,和拿劍砍它一樣,它會躲。

所以項海葵絞盡腦汁,想到了羊駝。

羊駝這種動物,有個技能,一不開心就朝對方臉上噴口水。

中州沒有羊駝,也沒有關於羊駝的記載,蜃妖應該不認識,便不了解羊駝的技能。

拿來出其不意的對付它,真是再好不過。

至於項海葵怎麽知道去哪兒找羊駝,因為這個修仙世界與地球的地理環境類似,中州的銀沙既然有駱駝,那西洲應該有羊駝。

跋山涉水的過去,真讓她找到了。

而且這只還是噴口水能力最強的,射程最遠的。

從上萬只羊駝裏挑出它來,又變個蜃妖給它做應激訓練,她可真是太難了。

呼……

她感受到了劍氣,朝著那個方位再是一劍劈下。

蜃妖痛叫一聲。

“在這流沙陣中,你逃不掉了!”

“真卑鄙!”

“這叫兵不厭詐。”

這只蜃妖是必須要殺的,不只是為了老板吸收妖氣,它留在銀沙遲早是個禍害。

這蜃妖被封印前殺人特別變態,會用幻術來折磨對方。

比如一個快要渴死的人,它制造一片綠洲幻象,勾引著他求生的**,最後死在觸手可及的邊緣。

而今被封了這麽多年了,依然死性不改,當然要殺了。

項海葵想起夢境裏,它跑出去後,若不是她爸發瘋將大漠的人都給屠完了,下手的便會是它。

蜃妖厲喝:“想殺我,憑你還不夠格!”

項海葵全神戒備,知道它要放手一搏出大招了!

頭頂的太陽像是突然被吞噬,天地陷入漆黑。

項海葵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樂曲飄揚,還有隱隱約約的笑聲。

慢慢的,笑聲越來越放肆,她感覺眼睛很不舒服,好像被蒙上了什麽東西。

她伸手一摸,自己的雙眼居然真被布條給蒙上了。

她一把扯掉,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!

她知道蜃妖的大招,可能是幻境之類的東西,從“即將渴死之人”對“水”的期盼來看,她會墮入的幻境,應該也與欲|望有關。

她一直在猜自己會在欲|望幻境裏看到什麽。

萬萬沒想到,居然是一屋子各色風情的美男子?!

項海葵驚呆了,真的是“環肥燕瘦”,什麽樣的都有。

有她還在現代時迷戀過的愛豆,也有流過口水的雜志男模,當然還有學長。

“繼續啊,停下來做什麽?”她控制不住自己,說出這句話。

接著就像是做夢一樣,她和這些美男子玩起了捉迷藏,玩的不亦樂乎。

項海葵你醒醒啊!

她不斷催促自己醒來,這幻境也太可怕了,肯定是受了龍族的影響,看來她近來的擔心是有道理的!

她十分恐慌,但又覺得新奇刺激,總之是忐忑不安。

不久之後……

媽呀這左擁右抱的滋味也太美好了吧!

山陰公主也太幸福了吧!

但突然,她抱上了一根冷冰冰的冰棍。

拉下蒙眼布一瞧,竟然是陰長黎。

陰長黎微微勾著唇角,眼睛看著是在笑,眼底卻堆砌著無數冰錐,隨時都能射出來紮死她!

嚇的她向後一個仰躺,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

“老、老板……”她如墮冰窖,戰戰兢兢看著陰長黎微微彎腰,原本披在背上的長發從肩頭滑過,落在她身上。

他假笑著說:“你想當山陰公主啊,可我想當漢武帝。”

隨後揪著她的一只耳朵,將她從地上揪了起來。

場景瞬間變化,回到小黑球宮殿裏,原本便金碧輝煌的行宮,徹底變成一座閃閃亮的金屋,將她囚了起來,還將鑰匙給扔了!

項海葵:救命jpg!

我再也不敢了老板!

蜃妖見她陷入了深層幻境,凝出形體,準備給她一擊必殺。

項海葵卻突然睜眼,朝它撲來的方向快速斬了個“Z”字形。

蜃妖到死,都不知道她是怎麽突然破除幻境的。

項海葵拿到精魄後,擦了一把額頭的汗,這幻境真的是槽多無口。

……

流沙陣破除之後,白星現看到她手心裏跳躍光芒的精魄,欣喜道:“還真成功了啊!”

項海葵沒說話,迎著他們走上前。

道辰已將肉身讓給了陰長黎,他牽著羊駝也上前:“辛苦了。”

項海葵也沒搭理他,將精魄扔進蛇罐子裏,過了一會兒,充滿希冀的道:“前輩,再感受下。”

陰長黎點點頭,伸手覆在蛇身上。

應該已經可以回去肉身了,但其實還差了一點點。

現在回去,身體的傷恐怕會給他帶來很強烈的不適感。

可他不想她再失望,還是先回歸本體吧,至少讓她看到進步。

“我試試。”他閉上眼睛。

只見一團黑色光芒從道辰靈臺裏飛出來,落入蛇罐裏。

項海葵和白星現一眨不眨的盯著小黑蛇,一刻鐘後,蛇體似乎扭動了下。

兩人提起一口氣。

小黑蛇又扭動兩下,蛇身突然從罐中消失。

兩人一訝,瞧見人類形態的陰長黎憑空出現在十幾丈遠的巖石上。

還沒來得及開心,又見他前後打了個趔趄,倒了下去。

“叔叔!”

“前輩?”

兩人趕緊拔步上前。

白星現卻被身邊的道辰給拽住了,道辰朝他搖搖頭,挑動眉毛使了幾個眼色。

白星現完全不理解,緊張地問:“怎麽了?”

他被攔的功夫,項海葵已經走上前:“前輩?”

他的記憶應該還沒有恢覆,先前老板在玉簡裏說的很清楚了,得先養好身體,之後才是意識。

陰長黎側身半伏在巖石上,枕著自己的手臂。

如雲的長發孔雀開屏般鋪在身側,他吃力的擡了擡頭,濃淡相宜的兩彎眉深深一蹙,沒得力氣,又伏了下去。

一副弱柳扶風病美人的姿態,朝她顫巍巍伸出另一只手,長袖滑落,露出光潔的手臂。

項海葵本想扶他,可看一眼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,又停下動作。

最終還是白星現跑過來,將他扶起來。

項海葵假裝沒看到他失望的小眼神,心道你剛才揪我耳朵的時候,氣力可大的很!

作者有話要說: 海葵:修煉天狂的我強嗎?節操換的。

……

說好今天進王都,我準備寫個七八千來著,結果有點事兒耽擱了,繼續寫,明天中午更新。

☆、金靈花月夜(上)

陰長黎現在體內經脈堵塞, 氣血不暢, 開啟不了小黑球宮殿。

他也沒辦法盤膝打坐, 沒坐一會兒便腰疼的厲害。

本體上的青絲都已經被身體吸收了, 化形之後,腰後卻有一條淺淺的黑色紋路, 長約一寸。

他一連在城主府裏躺了十多天,才能扶著腰勉強下地走路。

等他狀態穩定之後,時間也差不多了,項海葵買了船票, 啟程去往王都。

買船票之前, 她還專門去了一趟佛窟:“道辰,你跟不跟我們一起走?”

道辰的天仁,能控制她化蛟龍時的失控狀態, 是個助力。

而她的天狂是斬妖除魔的一把好手,天仁打輔助,也能獲得功德。

很搭配啊。

道辰好笑:“我為何要跟你們走?別忘了,我是因為被奪舍,被迫和你們攪合在一起的。”

項海葵:“這倒是。”

他們原本是仇人來著,相處十年,看習慣了,已經沒有面目可憎的感覺了。

但若說是隊友,也不是。

“那好。”項海葵不勉強,“你也瞧見了,你若肯修修心, 天仁劍進步很快,不比你整天搗鼓些爛事兒強?”

道辰瞥她一眼。

但他從項天晴身上,好像還真領悟了點兒什麽。

這麽多年來,他一直放不下對父親的怨恨,擰在心裏,也不知道究竟報覆了誰。

“再見。”項海葵轉身走人。

道辰在身後道:“希望你能早些聯絡到你師父,將我父親的名字釘上恥辱柱,我可以考慮協助你修煉天狂。”

“我也很想。”項海葵嘆了口氣,沒有回頭,走出了佛窟。

離開銀沙那天,陰長黎又在那裏和羊駝依依惜別:“小葵,真要將咩咩留在銀沙?整個中州它都沒有一只同類,實在是太可憐了。”

項海葵:“那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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